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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永远的安眠

第十一章 永远的安眠

“人死掉之后究竟会变成什么呢?”

“那具只能腐朽的躯壳,还有什么其他的意义吗?”

泸洺缓缓地走向了他冥冥之中想去的下一个地方。

在他为数不多的关于家的记忆中,他曾被母亲抱着去参加过一场葬礼,被埋葬的是一位年过百岁的老人。好像周围的人称他为“族长”。

这个奇怪的称呼在泸洺来到天心帝国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了。

在场的人都哭得非常悲伤,尤其是老族长的亲人们,旁边还有人在安慰他们。

“人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世界……”

“老族长走得很安详,没有痛苦……”

人们庄重安静地站在道路两旁,看着身披黑纱的人们抬着长眠的族长走向他们那里最庄严的墓场。场面压抑得让泸洺喘不过气来,虽然他并不懂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安静地趴在母亲的怀里看着。

老族长安详地躺在一个没有盖子的木箱里,衰老的身体裹着一张华美的豹皮,在一片沉默中缓缓走向那个平日里禁止外人进入的地方。剩下的人跟在他们后面也走进了墓场。

人们在一个刚刚挖好的深坑旁边停了下来,一个穿着祭祀衣服的男人走到人们面前,高声颂读着这位离世的老者一生的功绩,在场的人跟着他的声音一起唱响了一曲哀伤的安魂曲。

木箱上面的盖子缓缓盖下,送葬的人把它轻轻地落在那个挖好的土坑里。

越来越多的人泣不成声,甚至还有人想要跟着跳进里面,一旁那些还算冷静的人紧紧地把他们拉住……

“那个老爷爷……他怎么了?”泸洺这样问着抱着他的母亲。

“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母亲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怀中的泸洺,轻声地回答道。

“为什么不回来了?这里不好玩吗?”泸洺不解地问道。

“终有一天,我们都会离开这个世界,没有人能逃过这个既定的命运……”

“可是……他明明躺在那里,是我们把他扔进那个坑里的啊……”泸洺疑惑地看着母亲,“是我们不想要那个老爷爷了吗……”

“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这里,进入了永生的长眠。我们安葬的只是他的躯壳,”母亲说,“我们寄宿着灵魂的身体源自脚下的这片土地,当我们的灵魂离开的时候,只有让我们的身体安葬在这片土地下,我们的灵魂才能没有牵挂地安睡下去。”

“那我们睡着了之后,我们还会在一起吗?那个老爷爷一个人睡着了,其他人都好难过……我不想也这么难过……”

“傻孩子,妈妈会先去等到那一天,还有爸爸也会……”母亲慈爱地笑着,“但是分别只是暂时的,在那永远的安眠和梦境里,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嗯……”

泸洺一直记得这段半真半假的对话。后来,很多人在他的面前离开了这个世界,进入了永远的长眠中,也包括他的母亲——在一片火光中,有一个人用长枪刺穿了她瘦弱的身体,把泸洺从她的怀里抱走了。

来到天心帝国后,泸洺再也没有见过这个温柔的女人。最初他还用“我们还会再见”这样的话安慰自己孤独的悲伤,但是他渐渐发现这份悲伤是如此难以遏制、难以忍受。

他一直为没能像族人安葬族长一样安葬自己的母亲而后悔。但是他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也一直担心着自己会不会因此再也无法见到她。

“笨蛋!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不然我们为什么要学怎么躲开别人的攻击啊。不过活着还有那么多事要做,你为什么要为一个只能腐烂的躯壳纠结啊?”直到有一个人对他说出了这么一段让他难以接受的话,泸洺终于在难过了很久之后把这份悔意埋到了记忆深处。

“是啊,我们究竟再为那一具残破的躯壳纠结着什么?”

这个国家也会举办葬礼,只是他们会把人们残存的躯体投入火中,让他们化作尘埃,这是天心帝国的埋葬方式。

后来他亲手结果了许多人,但是教他如何去结果他们的那些人却并没有告诉他死掉的人需要被埋葬,无论是埋进土里还是投入火中。

“死了就没有价值了。”他们是这样解释的。

从此以后泸洺很久没有纠结过一个人死后应该怎样处理这样的问题。

夜已经深了,城墙外野兽的咆哮声也越来越骇人。泸洺背着陵光,穿梭在偏僻狭窄的小巷中,躲避着士兵们的巡逻路线。

“就是这里了。”泸洺看着前面古老高大的城墙,心里肯定地说。

一队士兵提着提灯走了过来,泸洺灵敏地多金一旁的巷子里,屏住呼吸等着他们从自己的身边走了过去。

还有一阵子才会回来,泸洺看着士兵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他从小巷中走了出来,来到城墙边上。找了一处合适的落脚点,双手抓住上面凸起的墙砖,一点一点地向上爬去。

刚刚魂刃对他的冲击还在影响着他的身体,他爬得明显比之前费力了许多。城墙上没有灯光,他只能凭着模糊的视线和感觉判断下一个可以搭手和落脚的地方。有好几次他不小心踩到了已经松动的石块,身体一沉险些掉了下去。但是他立刻抓住了一旁凸起的石头,用力保证自己挂在上面,没有掉下去,看着那些被风化的碎石打着滚落入下方的黑暗中。

他渐渐习惯了陵光留给身体内部的疼痛,那不是撕裂的疼痛,而是一种巨大外力的冲击。不断对他的全身施加着压力。好在泸洺的身体足够结实,不然很有可能已经被压碎了。

他抬头向上望去,借着月光,他看到了上方不远处模糊的墙垛轮廓。他咬了咬牙,坚持着爬了上去。

城墙上的士兵几乎都睡着了,只有两个人靠手中的长矛支撑着,勉强地抵抗着睡意,坚持放哨。

没有伏兵,也没有任何陷阱,这有些出乎泸洺的意料。早知道是这样,他也不必辛苦地从城墙上爬上来了,直接走台阶也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那边还没有睡着的两个士兵正好为泸洺指明了方向。他轻手轻脚地走向那边,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以免惊醒了那些正在睡觉的士兵。

他悄悄地走到了其中一个人身后,猛地勒住他的脖子,双臂一用力,那个人惊慌地发出了“呃”的一声,就没了反应。

这轻微的声音还是引起了旁边另一个士兵的注意,他立刻睡意全无,攥紧长矛警觉地向旁边看去。

没等他看清身边的情况,泸洺直接扑了上来,一拳把他直接砸晕过去。这次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泸洺抓起从一边城墙上垂下的铁链,一边用力把它拉上来,一边避免这让铁链和城砖摩擦发出声音。

一个巨大的十字木架被泸洺拉到城墙上来,斜靠在墙垛上,上面固定着一个留着金色短发的女孩子。

泸洺虽然没有见过安娜,但是听暗刃的那些人说了那么久,多少也能确定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了。

安娜的双手被两根巨大的钉子钉在了木架上,额头低垂,双目紧闭,苍白的面孔没有一丝血色,心口有一道刺眼的伤痕,从前胸一直贯穿了到了后背。

她的血已经流尽了,木架上还有残存着淡淡的、干涸的血痕。

她就这样躺在上面,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痛苦,冰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仿佛她并没有死,只是安静地睡着了。泸洺握住钉子露在外面的一端,用力把两根钉子先后拔了出来。

安娜的身体一下子滑了下来,泸洺抱起了她,转过身,想要从一旁的阶梯口走下城墙。

“嗒”、“嗒”、“嗒”。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吓得泸洺全身一哆嗦。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已经没有时间从阶梯口走下去了……泸洺急得额头直冒汗,忽然目光落在一旁堆在地上的锁链上……

一位紫衣女子缓缓走到了泸洺刚刚站着的地方,皱着眉看了看倒在身边的两个士兵,弯下腰来,用纤细的手指试探了一下他们脖子上的脉搏。然后把头探出了城墙外,向下看去——下面黑洞洞的,好像并不能看清什么东西。

“看来都没有死,那就算了吧。”紫衣女子淡淡地说了一句,收回身去,转身又离开了。

泸洺听着她渐渐消失的脚步声,长舒了一口气。他现在一只手紧紧地攥住垂下城墙的铁链,另一只手死死抱住了安娜的身体,像一只风铃一样悬挂在了半空中。

确定那声音消失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松开了抓着铁链的手,整个身体像一只折断翅膀的鸟一样坠落了下去,在这一瞬间,他抽出了背在身后的陵光,用力把它**了城墙上已经有些老化的城砖里。

熔岩一样的剑刃像切开黄油一样切开了城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减缓了泸洺下落的速度,让他安全地落到了地面上。

远处的士兵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巡逻任务正在返回这里。泸洺没有迟疑,将陵光收回到背后,抱住安娜的身体,钻进了一条不易被发现的小巷中。

许多年前,泸洺曾亲手埋葬了那个最先个告诉他“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的人。

那个打碎了他的幻想,却又让他活得更加真实的人。

那是泸洺唯一埋葬过的人。

“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但是确实让我觉得有一点心安。”泸洺曾这样解释过自己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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